第55章 七零对照组:但是ABO-2 (第2/2页)
在Omega里这副模样算得上极有竞争力,他无疑是好看的,且是柔美精致,易于激起Alpha保护欲的那种好看。
但他目光直投过来,迅猛且无比精准地钉在了任映真的脸上。
他眼中有些了然和势在必得,开口时语气里都是嘲弄:“东洼公社?河湾农场?那种地方!能炼出什么红心?能改造个什么思想?”
他的声音陡然拔高:“去当少爷小姐混日子吗?这种‘锻炼’,我不稀罕!”
说完,李秋桐猛地扬起线条优美的下巴,那张漂亮脸蛋在午后阳光下如同冰雪雕琢,闪耀着一种殉道者的圣洁光辉,他一字一顿铿锵作响:“要去、我李秋桐就只去最艰苦、最偏远的边疆!去最最需要奉献和热血的地方!”
他音量提升到极致:“——北大荒!”
“……”任映真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了被他三个字炸晕的王秀芹。一旁的李根生还算好些,因为是坐着的,也险些被气了个倒仰。
不想李秋桐眼里并没有他那在昏厥边缘的亲娘,而是还死盯着任映真:“只有北大荒那千里冰封的黑土地!只有那种能把骨髓里的惰性都冻碎的极致环境……才配得上证明一颗真正的革命红心!”
脑子有事的话别硬拉上我做垫背行不行。
他甫一从屋里出来,任映真就看见了那条连接彼此的黑色丝线,一端扎在李秋桐胸口,另一头绕在他手腕上。
任映真飞快地检索了一遍记忆,发现“任映真”和“李秋桐”的关系肯定没有坏到这份儿上,他们两个在过往漫长而贫瘠的邻里生活中,别说深仇大恨,连一句高声争执都未曾有过。
那么只有一种可能。
眼前这个李秋桐是真人助演。
真人助演和主人公之间的角色高光和戏份冲突不必多言,李秋桐既然坚持要去北大荒,又打算跟他打擂台。
……那估计他的知青点也多半是北大荒了。
所以他也少在那里鼓吹他的革命热情,他多半是想扮演一个不怕艰苦扎根边疆的先进典型。
你别说、你还真别说,陈芝兰女士还真的考虑过跟知青办的刘主任送点东西好商好量,高低把二儿子留在身边一年,中途琢磨个办法砸锅卖铁给任映真找个临时工或者干脆跟个女性Beta结婚留城。
现在政策不那么严了,留城怎么不比下乡好?
现在一想,如果真办成了,任映真必然成反衬李秋桐人格光辉的垫脚石了。
逃避、投机取巧,且不堪一击。他好像已经看见弹幕绕着自己飘了。
现在不论他去不去北大荒都是输局,去的话李秋桐自有可发挥之处;不去,那反衬剧本这下也圆满了。
硬刚不行,逃也不是,那就必须另想办法。
回去后,任映真不动声色地留意着李家的动静。
李秋桐的“斗争”异常激烈,他以死相逼,最后被熬垮了的李家老两口也只能无奈同意。
更麻烦的是因其自身情况特殊,还多次前往知青办表决心,任映真观他和街道处办事员之间已有丝线连接,推测他已经把这办事员发展成了自己的情报来源。
他不需要具体知道他会去哪个连队,只需要知道他们会被放在同一个大的地域框架下就可以。
任映真可不想跟他待在一块养蛊。
那么,他势必要绕开那个办事员的情报网。
机会就在家门口。
钢厂家属院离街道知青办不远,管理上有交叉,许多知青办干部的家属也住这边,信息流动速度很快。
于是连续三四天,他雷打不动地像个蘑菇在家属院相对安静的角落待着,翻捡要用的草药。
院里的女人们洗刷完锅碗出来闲坐聊天,对这个安静的少年见怪不怪了。
她们都知道他是隔壁陈芝兰家的二小子,前儿还病了一场。
至于陈芝兰的病大家也略有耳闻——据说是早年生任家小弟时落下的“下红症”伤了根本,在Omega里不算罕见,但折磨人。药罐子几乎没断过,整天唉声叹气“要是孩子他爸走得晚几年……”日子过得紧巴巴的。
小孩懂事,自己摘点不值钱的草药补贴家用。
毕竟总去卫生所也不现实。
他并不主动聊得热火朝天的婶婆圈里扎,但只要有谁跟他搭话,他就安静听着,简短回复几句。
他有耐心,肯回复,婶婆们顺口问一句“你妈今天气色好些没?”,或者“哟,小真又来晒草药了?”,他就抬起脸,那双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澈黑沉的眼眸看过来,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,然后轻声回应一句:“嗯”、“谢谢婶子惦记”、“今天太阳还好”。
一下就混成了个家属院最受欢迎吉祥物。
刘嫂子是婶婆其中最稀罕这孩子的一个,经常主动招呼他一起唠嗑。她是知青办刘主任的爱人,性格爽利,消息也最灵通。她时常倒水出来,总能瞧见任映真。
她顺着陈芝兰的毛病聊到自家药渣:“熬药都熬烦了,都说川贝金贵管用,你看吃了这好些,夜里该咳还是咳,跟那破锣似的……你说这人……”
她眼神一扫,有个漂亮蘑菇蹲在那。
刘嫂子心中一动,抱着盆走了过去,语气比平时更加和缓:“小真啊,忙着呢?”
任映真像是被惊动,抬起头,看清来人,脸上习惯性露出点笑来:“嗯,刘婶。晾晾草。”
刘嫂子叹了口气:“唉,看你晒这草药,我就想起我们家那摊子药罐子……”
她很自然地把刚才对吴婶子说的话又复述了一遍,神情忧虑:“你说这嗓子眼里的痰,咋就那么难清?堵得人喘气都不痛快!”
任映真安静听着,手上翻草药的动作慢了下来。等她说完,他似乎犹豫了一下才开口:“刘婶,我家倒是有个我外公留下来的偏方。”
陈芝兰的爸去世好多年了,以前是四邻八乡都认的老药工。小孩这么说,她愿意听听看。
“婶子说的症状像是老痰闷在嗓子眼,咳又咳不出、咽又咽不下、堵得人心慌,我记得用开金灯三钱、杏仁二钱、桔梗一钱五……”他具体说完了煮的方法,又叮咛道:“……一天两次。”
他像是怕自己记岔了或方子不对症,马上又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神情,最后补充道:“都是小时候听老人家随口念叨的,也不知记得准不准。婶子不介意的话就试试看,说不准有用。”
刘嫂子半信半疑,但点点头:“你说的‘开金灯’是不是就是那个……外面裹着一层纸灯笼皮似的膜,撕开里头有酸溜溜小黄果子的?野地里长的?”
任映真点点头。
“哎呀!”刘嫂子猛地一拍大腿,脸上显出恍然又兴奋的神色:“对对对,我们叫挂金灯,小时候跟我奶奶去赶集,在野坡子上见过!她老人家也说过这东西化痰顶好使!就是少有人用了!”
“看来八成是个老方子。你这孩子倒挺细心的,谢谢你了,我回去给老太太试试。”
过了几天,刘奶奶的状况果然有所好转。刘嫂子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,在老地方一眼又看见了熟悉的人:“小真!哎、小真!”
她声音里都透着高兴劲儿:“按你说的那法子托人弄了老些挂金灯来,老太太吃了两天,昨儿夜里那咳声总算没那么吓人了!听着喉咙里呼噜噜的那团闷痰像是松动了,气儿顺多了!今儿早吃饭气色都好了几分!哎呀,真不知道咋谢你好!”
“这有什么,不用谢。”小孩脸上也露出由衷替她高兴的笑容:“有用就太好了,刘婶。”旋即又低下头去。
刘嫂子察言观色的本事不是盖的,不然她做不了家属院里消息最灵通的女人:“你脸色怎么不太好?咋了?”
“刘婶,”任映真一抬脸,眼圈红红的,哽咽道,“我妈刚听知青办通知说,我要、要去北大荒……”
刘嫂子的良心“噌”地一下燃起来了。